越战之八：开赴宁明空一师总部

在桂林步校的三个越语连中，我们这个来自各阶层的连队，似乎是个先锋连，来得最迟，走得最快，在几个月的时间里，先后有几批人员秘密离开了。8月中，几位穿着青衣蓝裤的空军干部，把我连中的五、六十人挑选去了。使我印象最深的，是身材特别高大，脸部木无表情的干部，在课室里同我们见面，作了简短的讲话。他说话语言洗炼、动听，逻辑性强。我一眼就看出他是个有真材实料的干部。的确，后来与他结了不解之缘。在他的领导下，我学会了很多东西，他就是群众科的冯清玉科长。他这次到桂林，是代表沈阳军区空军高炮第一师来领我们到该部队服役的。

桂林的8月，还是盛热，然而我们一行的心情，比盛暑的气候还热，大家都以能争先出国为荣。我们一行高高兴兴地告别了桂林师友后，就坐火车向南进发。此行何去，部队驻地何处?全然不知，只知火车朝着越南方向前进。傍晚，火车到达广西自治区首府南宁市，我们住进第七军招待所。

南宁是个南方的大都市，满街红花绿叶的火凤凰树，更把它点缀得美丽动人。而且市民是讲广州话的，比讲北调官话的桂林更觉亲切。行李刚一放下，我就约同三五知己，去观看南宁市的丰姿。

过了两天，我们又乘火车继续向南进发。越往南走，太阳似乎越来越亮，气温似乎越来越高，渐渐地景物有些异样，出现更多南洋特色的竹林与蕉树了，我心里明白，可能离越南边境不远矣。最后，我们在靠近国境数十公里的宁明镇下了车。

从迹象看，以往的宁明，是优美恬静的市镇，但今天却沙尘滚滚，热气腾腾，整个市镇似乎被汽车扬起的黄沙所污染。因为数万大军汇集在这里，候命出发开赴越南战场。空一师的总部就设在这里。

一到这里，我们马上脱下陆军装，换上青衣蓝裤，红领章，红星帽徽的四个袋军官服，像变色龙那样，摇身一变，从陆军变成空军，对着镜子，自己也觉得好笑。

空一师是个加强师，是四四编制，即每师有四个团，每个团有四个营，还加插一个探照灯营。因此，需要“盲公竹”——越语翻译是较多的。我和另外六、七位同事，有幸被留在师总部工作，其余的都被分配到各团、营、连和野战医院等部门去工作。

至此，我们这些特殊人物，从福州军区转到广州军区，现在又转到沈阳军区，才算有个着落。在出征前夕，各单位似乎忙得不可开交。每天，运输军车不停地向越南前线运送物资。但我们这些翻译，除了政治学习和立下生死状——表决心外，似乎没有事可做了，天天不是逛街，就是到左江去游泳。那时，文革烈火越燃越烈，到处跳忠字舞，写毛主席语录，我也跟风把科里布置得红彤彤。想不到因此而惹上麻烦：师部发现我除了能写“鬼”字外，还能写毛笔大字，因此要我在营地周围的墙上写上语录和大标语，以示革命化。从此我天天“爬墙日当午，汗滴墙下土。谁知墙上字，笔笔皆辛苦。”不但如此，后来出国后，竟发展到要我兼做花圈的“殡仪司司长”来，实在气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