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湃《越战亲历记》二十七、群众科：师的“外交部”

师群众科在国内只是一个小小的科室，可是一进越南，其职权可大了，一言概之曰：“庙小神灵大”，相当于整个师的“外交部”。对外，中越军方的一切问题，如互通情报，交换密码，部队换防，作战计划，物资选购，重大宴会，例行会谈，群众工作等等，都要通过群众科进行。对内，指导各团、营、连的外事工作，检查群众纪律，写外事月结上报军委等等，都归它负责。一句话，全师不论任何人，未经外事组同意，翻译在场，不得擅自同越方军人接触，这是铁的纪律。

我两次入越，都有幸被分配到师政治部群众科，除当翻译官外，更多的是当干部使用，协助科长当“钦差大臣”，下团营检查工作 ，写外事月结上报中央军委等。俗语说，“不怕官，只怕管”，连团长也怕上面下来检查工作的小干部，可见群众科权力之大。

    为了便于沟通，中越两军商定一处地点，作为双方碰头之处，这地点叫“联络所”。每星期碰头一次，双方有什么问题，就在那时交换意见。如有重要问题，双方都可以要求临时会面。我们支队的“联络所”，就设在政治部对面的2公里处。我方代表平时只派2名翻译和1名干部在那里，以便应付紧急情况。

三十一支队最高的外事负责人，是师副政委冬雪星，他抓全盘的外事工作。平时例会多数由群众科科长冯清玉率队参加，遇到重要问题时，冬副政委才出席会谈。

按规定，每次战斗后，中方都要在12个小时或24小时内，向越方报告战斗情况：如打落多少敌机，消耗多少弹药，是否有伤亡，有何战斗经验等都要报告给越方。可以说，每次例会，都是我方提出讨论的问题多，越方多是带着耳朵来听，无所事事。有的只是报告些联络密码和敌机活动的情况。例如，美机于某时来轰炸，通知部队做好准备等。可是他们的情报，很多时是不准确的。有些重要的情报还是我军通知他们的。不知何故，我方得到的情报是相当准确的，例如下午3时，美国有多少架战斗机从泰国某空军基地起飞，目的地是谅山省某处，叫我们作好战斗准备等。而这些十拿九稳的重要情报，使人惊奇的是来自国内广州，可见大陆军方的情报工作，比起越南高明得多。越方也在搞情报，但他的矛头却指着中国援越部队的内部情况。例如他们的联络组人员，有意无意之间，试探翻译人员来自何方，侨居地在何处等。还借口想到阵地慰问，企图了解武器装备等。他们这些活动，特别是要参观部队等，多被我方婉言谢绝的。

尽管中方要向越方汇报作战情况，但中方的武器装备，是不用受越方约束的，我们有自己的秘密。

按理，中越那时的关系如胶似漆，而且全力支援越南抗美，是没有什么事不可以告诉越方的，问题在于当时苏联是中国的头号敌人，而越南又是一只有奶便是娘的狡兔，惟恐越南把我方的军事秘密告诉苏联而已。

越南在搞我们的情报，我们群众科也不是善男信女，也一样搞他们的情报。如了解某高官的政治态度，了解越方对某重大事件的反映等，而这些搜集情报的工作，多是落在能听能讲越语的翻译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