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战亲历记42  2πR

巴黎 陈湃

离开学校这么久，浪迹天涯这样长，中学的数学几乎全部交还给老师了，唯独“2πR”这个求圆周长的公式，永久地铭刻在我的脑海里。

事缘是我在三十一支队（空军高炮一师）时，领导看到我尚能写毛笔字，除了在宁明要我写大标语外，入越后，有时还叫我做些琐碎的工作，写些语录和标语之类的东西。有次，一位战士阵亡了，我代表我们的群众科，做了一个花圈致祭。想不到我的手艺竟然被有关部门赏识，以后凡是有什么丧事，都叫我做花圈，我几乎成了殡仪司的“司长”，心里很不以为然，但有什么办法呢，这是军令啊!况且，做花圈是要用竹料做骨架的，而竹料都得要我们这些懂得越语的人到当地居民中采购，不是外事人员，是不能擅自和越南人购买的。因此，只有硬着头皮干下去，不愿意也要做。

有一次，可能是建军节之类的纪念日将到，师部的一位负责人到团部去，看到团里的人做了一个直径约有2米的大花圈，准备送到烈士墓拜祭。这位大干部回来后，向我们外事组下达命令，要做个直径3米的大花圈去拜祭烈士，理由是我们是师部，一定要比下级的团部大。

这个任务当然又落在我的身上。于是，我和另外两位同事到百姓家购竹回来制造。3米直径，到底要用多长的竹围圆圈，起初大家都忽略了，到真正做时，方发觉购回的竹子不够长，这时我才注意这个问题。于是用“2πR”这个求圆周长的公式一算，立刻吓了一跳。因为π(读作派)是圆周率，是3.14，R是半径。3乘3.4，就等于9.42。这样一来，竹子非要超过10米长的不可。可是，越南北方的竹子没有南方的这样大，是很难找到这样长的。我只好暗暗地偷工减料，把它做成直径2.5米。就是这样的尺寸，花圈做好了，连大型的解放牌卡车都装不下，惟有将卡车的顶篷除下才能运走。  事后，在一次民主生活会上，我批评了这位上司，并用“2πR”的公式算给他看，他看后也呵了一声，承认他不懂数学，是瞎指挥。

从这个例子，不足以说明“外行领导内行”和“瞎指挥”的严重性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