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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大队

 

 

外籍兵团总部广场 

 

    我们的第三大队是法国的顶级部队，这个著名的连队在历次战斗中建立了卓越的功勋，有着光荣的战斗历史。每当第三连队现役的、服过役的战友们聚在一起的时候，都深情的怀念自己曾经的战斗岁月，千言万语讲不完那许许多多亲身经历的军营故事。

难忘那些和蔼而又严厉的老首长，难忘那些胸膛挺直、亲如手足的战友，生活上互相关心的深厚友情，战场上团结战斗的协作精神，还有那训练场上一丝不苟的练兵。一张张熟悉的面庞，一个个矫健的身姿；骄阳下、黑夜里站哨的坚毅而挺拔的身影，构成一幅幅战地生活的特别画面，想起他们，就仿佛听到那坚定的行军步伐、嘹亮的战地歌声……

 

记得1980年5月14日那一天，我正式进入巴黎招兵站，入伍时我被剃光，。经过四个月魔鬼式的艰苦训练，以14.5/20的成绩毕业。在训练班结束时，教官和我们学员告别，这位教官在训练期间用尽招数把我们折磨得精疲力竭，苦不堪言，有时候望着这位诡计多端、十恶不赦的教官，恨不得一拳把他揍扁。现在离开的时候，我却怎么也恨不起来了。

“新兵们，四个月严格而艰苦的军事训练结束了，大家辛苦了。我可以自豪地告诉大家，世界上没有任何其他国家的军队进行这样高难度的训练，但这样艰苦的训练将使你们无敌于世界，没有这样的军训就不能成为外籍兵团的一员。今后的路还很长，希望大家在实战中能利用自己所学的战斗技能，保存自己战胜敌人。。你们将成为外籍兵团的勇士！你们将成为保卫法国的战士！因此你们是我的骄傲！”

坐在车上二十二名新兵不约而同起立，“啪”一声全体立正。上士教官也登上敞篷车，走到每个学员的面前，每个学员向他敬一个标准的军礼。我已热泪盈眶，心中由怨恨转成感激。当他走到我的面前，我握着他那双大手，一股暖流通遍我的全身。望着他，忍不住眼泪夺眶而出，激动地说：“尊敬的上士，谢谢您四个月的严格训练，我会努力成为一名好战士的。上士　格热特可　我一生也不会忘记您，”我勉强说出这句话就哽咽住了。

 

从我入伍的第一天开始，尊敬的上士就与我形影不离。

 

记得我进训练班的第一个晚上，上士把我安排在营房的一个角落，命令我看守4米高墙上的铁丝网，并给了我一只老掉牙的37年造的步枪。到了半夜时分，一个黑影出现在我的视野，我立即认出那是上士，便向他敬礼，哪知道他回答我的是当胸一拳，并大声训斥道：“今天下午学的哨兵制度为什么不执行？哨兵站哨时发现任何人出现在你的视线，首先是大吼一声：‘谁？站住！’。然后大吼：‘口令？’。如对方答不上口令，第三声大吼：‘口令有错，再前进一步，我立即开枪！’”。

我感到十分冤枉，哨兵制度我当然知道啦，但是见到自己的上司难道也要这样对待吗？上士接着说：“不管是谁，都必须执行这个制度，就是三军总参谋长来了也一样。告诉你，一失误千古恨，整个部队很可能因为你的失误被全部歼灭”。“是！”，我答道。这金玉之言和他那亲切的一拳深深地印刻在我的记忆中！

 

记得一天早晨五点，新编士兵训练要在一个小时内跑完10公里的路程。跑到最后一段路的时候，我累得腿都抬不起来，实在跑不动了，是上士，他用右手紧抓住我的左手，拖着我跑到终点，这时离淘汰时间只差两秒钟。那一次50多位参加训练的新兵，有5名被当场淘汰。

 

记得那一天晚上，训练了一天的士兵累得疲惫不堪，一沾床铺就呼呼大睡了。上士象幽魂一样进入50多人的大宿舍，大吼着：“五秒钟着装，一分钟到楼下操场集合！”。我下铺的士兵使劲地推我，怎么也推不醒，上士毫不留情的在我耳旁大喊：

“见习士兵胡余马上给我滚下床！”。（从这以后不管我睡多深，只要有人叫一声我的名字，我都会立即清醒。）黑暗中我找不到衣服了，其实是被上士塞到床底下了。我只穿了一条三角短裤沿着楼梯快速跑下五层楼，月光下，看到操场上40多名见习士兵有没穿鞋的、有没穿外衣的，唯独我光着身子和脚丫。有生以来第一次出这么大的丑，我愣住了，想重新跑回宿舍穿好衣服，刚要转身，被上士重重一脚踢在我屁股上。作为惩罚，接下去是全体见习士兵绕着操场无休止的奔跑，直到他也累了。从那时起，我一改脱内衣睡觉的习惯。

 

记得第一次急行军，我落在最后，一抬头突然看见上士凶巴巴的向我扑来，我赶紧拔腿就跑，一不小心，仰天一跤滑倒在软软的草地上。他赶过来用脚向我的头部一推，我顺势沿着斜坡滑下一百多米，正好赶上前面的部队。那一天我们从早上6点到晚上20点轻装急行军走了80多公里，到了深夜，被茅草划破的手和脸火辣辣地痛得我无法入睡。睁开眼睛见他正坐在篝火前一针针为我缝补破了的裤脚和袖口。第 2天3名 跟随收容队 返回原地 的见习 士兵被淘汰。

 

记得第一次战地障碍跑训练，上士和教官再三讲解各种障碍的翻越方法。训练开始了，我跳进二米见方、2.5米深的洞里，却怎么也爬不上来了。见到我多次试越失败，他马上跳下来，当场为我示范：他背靠一边洞壁深吸了一口气，三步跑到墙边50公分处，第四步抬起30公分踩在光滑的、180度水泥壁上，借力跃上洞口，一个360度打滚，一跃而起。我按照他的方式气沉丹田，第四步踩上一跃，两手正好抓到洞沿，却怎么也无法把身体提上去了，站在上面的上士，一脚踩住我右边掌，大喊一声：“GO！”。真是怕了他，这一声大吼吓得我将身体迅速提了上去。最后我连滚带爬地穿过十多个实战中随时都会碰到的障碍物。

这时每个人都只剩下张嘴喘气的劲儿了，但还必须爬过最后一个2.25米高的门框。我前面的五个见习士兵站在门框前无可奈何地犹豫着，这时站在门框边的一位下士辅导员笑咪咪地告诉大家：“上士不在这里，你们从门框下面一钻就过去了。”望着他笑咪咪的表情和半闭的眼睛，我有些彷徨，向右边十五米外的丛林望去，刚好露出上士的头部，他正向这边走来。这时我急忙蹲下，拼命一跃，抓住门框，左右手一交叉，腿却没有力气攀上去了，就这样挂在门框上荡来荡去。这时上士用水壶往门框下倒了一些汽油，打火机一点，门框下火苗飞跃，添到脚底。心一急，左边大腿用力空踢，爬上门框从另一边跳了下去。拼命跑完最后的20米。在这一次障碍跑训练中，那5名投机取巧、从门框下面穿过去的见习生以不认真执行训练项目被淘汰。

 

记得第一次实弹射击训练时，我5发子弹将二百米靶子的角打了四个洞，有一个洞穿过2粒弹头，着弹面积直径为5公分的圆圈。上士帮我调整好枪，纠正了俯身 射击 姿势，又发给我五发子弹。这一次五发子弹都打在靶心的三角环内，上士高兴极了，挥手在我头上打了一下，凸起一个大疙瘩，痛极了。

 

9月22日我到第一联队第三大队（即连级编制）报到，一个长着长胡子的老头子，瞪着一双老鼠眼盯着我看，围着我前前后后转了三圈，嘴中滔滔不绝，念念有词，我怎么也听不懂他南腔北调的法语。

 

“大队副官梅野，带新兵见我。”一位身高一米八，身材高大戴着眼镜的军官在办公室门口喊着。原来这个老头就是大队副官，叫梅野。我朝这个可恶的老头瞪一眼，就走进了大队长的办公室。大队长坐在办公室后面，瞪着一双威严的大眼睛看着我。

“报告，”我挺着胸向他敬礼。“新兵胡余4个月兵龄，军事注册号码162685，向您报到！”

“看着我的眼睛，把头抬高，说话要大声！”刚一见面他就给我一个下马威。“我就是这个连的大队长，在我们大队里只允许有挺胸士兵，不准有低声下气的作风。因为第三大队是有光荣的战斗历史和丰功伟绩。希望你能成为第三大队的一名好战士。”

“是，上尉！”我挺着胸使出全身的力气，用干脆有力的声音答道。

门外有人敲了一下门，接着走进来一位中尉，大队长用十分和善的目光望着我向中尉介绍道：

“他就是我们部队第一名中国兵，是我从联队司令那里争取过来的，我们要带好他，使他成为第三大队一名优秀的士兵。”大队长转而向我介绍说：“他是我们的大队副队长DURONSOY。现在你先出去，第二分队长在门口等你。”

“啪”我向他敬礼之后，退两步后转身，用左手握住门把向内一拉。正赶上门口一位中士往屋里进，被我一拉，差点扑到我身上。这位中士被我弄得很失态，他瞪了我一眼，向上尉敬一个礼，领着我上楼安排床位去了。

“快点，全分队聚会，你也去喝一杯。”三下五除二，我快速整理好行李，就跟他去另一个房间去了。我们还未进屋，屋里就有人喊了声口令 ：“全体立正！”中士昂着头进了房间。

“第二分队向分队长报到，除十名在执勤，五名外调培训，十八名士兵到位，报告者——值班下士诺里，四年兵龄，军事注册号码158326！”　

“稍息！”中士巡视一周，露出笑容，领着我向房间里的十八位战友介绍说：“诺里，四年服务，今天他值班。”我举手向他敬礼，诺里一下拉住我的手说：“训练已经结束了，我们将来都是朝夕相处的好战友，除士官和军官之外，战友之间不必敬礼。”我跟屋内每位的战友一一握手。   

“你好！”一等兵戈登用中文向我问好，“你会说中文？太好了。”我喜出望外，因为我已经五个月没听到一句中国话了。“请你告诉我怎么讲汉语。”我拉着他的手用中文问他，引来一阵哄笑。戈登根本不会中文，这句话是他用电话找到某大学中文讲师学了三个小时才蹦出来的。正当大家闹着笑弯了腰，中士一声：“大家肃静！”每个人都忍住了笑，右脚跟嘭一声就地立正。“报告上尉，第二分队正在等你莅临小饮，报告者，中士分队长弗，10年军龄。”刚才还是中尉的大队长已换上了上尉的肩牌。

“第二分队长弗，你还不换上中士长的军衔！”上尉微笑地把中士长的衔头贴在了弗的胸前。

“在我们装甲部队很少有中士长担任分队长，祝贺你，同时欢迎胡余到我们大队服役。来，干杯！”他一只手拿起一瓶啤酒一通畅饮。善哉！不到两个小时，中尉变成上尉，中士成中士长，在外籍兵团升迁如此之快，搞晕了我的眼，低头看看自己的胸前：二等兵，其他什么东西都没有。 

 

高山训练

 

一转眼，两个月过去了还是什么都没有！

三个月后的一天，我的班长亨新更 转达了中士长的指示：“新年之前我们将去高山军事演习区搞多国作战演习。那边气温很低，每人都要带上所有冬季行装，注意防冻，胡余和一等兵戈登搭档，一切要配合戈登。”班长亨新更又仔细地帮我检查了行装。

法国南部的初冬，太阳暖暖的。可是我穿了厚厚的棉裤、棉衣和冬大衣，全身直流汗。大队长已经检查了三次全大队，最后他登上坦克指挥车，望着一字长形的装甲部队，拿起无线话筒向联队报告：“报告总指挥，第三大队准备就绪，待命出发！”

“第三大队，我命令你部即刻出发，开赴目的地！”五分钟后电台传来上校司令的命令。

“我是第三美国佬，”大队改成暗语联络：“全队按顺序启程出发！”

“我是第三美国佬II，我已出了营房。”大队副指挥车一出营房马上报告。

“我是第三美国佬秃鹰，我已出营房”，第一分队长报告。

“我是第三美国佬秋天老祖，我已出营房”，第二分队长向大队长报告。

“我是第三美国佬III，全大队已出了营房。”电台传来大队副官梅野的声音。

“全大队车辆靠右侧行驶，速度80公里/小 时，车距50米，保持队形，保持电台安静。”大队长的坦克指挥车上有三米多高的天线。当他的坦克驶过我的吉普车旁时，他向我挥了一下手。我坐在吉普越野车的后座，马上向他敬礼。坐在我身边的中士亨新更拽着我的手告诉我说：“野营训练，路上不要敬礼，要注意观察周围的情况。”

当我们的越野吉普车驶出十多公里远的路程，一路上没有见到任何欢送的人群，我想起在中国当军队出发时，每个地方都组织很多人手举红旗在路旁欢送子弟兵。我把这情况跟亨新更说起，他和戈登听后仰头大笑：“发你的大梦，外籍兵团出征没人欢送。”　

“为什么？”我追问下去。中士笑着拉着我的耳朵说：“因为我们当兵的都是坏蛋！”我们怎么会是坏蛋！光明磊落的胡余除了进部队之后取母姓为名之外，从没干过一件坏事。我根本就不相信我们外籍兵团的士兵都是坏蛋，永远都不相信，因为我们中国人认为一人当兵，全家光荣，我也为自己是外籍兵团的一员而骄傲和自豪！（三十年后的今天我还是不明白，中士班长亨新更到底是怎个说法？）

法国西南部Pyrenne高原确实与南部军营驻地不一样，驻地那里天气晴朗，暖暖的阳光，而距训练区还有100公里的山坳已经是大雾弥漫、细雨绵绵了，虽然我穿着厚厚的棉衣，但敞篷的吉普车四面无遮蔽，寒风吹来冻得我牙齿上下打着哆嗦。为了不在别人面前丢脸，我使出全身的劲儿抵御着严寒，脑中拼命地寻找电影和书本里的秘诀，面对现实中的严寒，曾经觉得很实用的招数却一点作用也不起了。不对，眼前是阴雨绵绵的气候，恐怕没有太阳升起温暖我受冻的身躯，还是来一首“雄赳赳，气昂昂，跨过大雾山……中华儿女多奇志……训练场上逞英豪……”不成句的歌词配上志愿军军歌旋律在脑中一遍又一遍地乱唱，分散了我对寒冷的注意力，终于度过了寒冷而无聊的旅程。还好在身体还没冻僵之前到达了训练区营房。

一下车我们就直奔古老的红砖营房，一只脚刚要跨进营房马上就缩了回来。妈呀，这是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的军房，大约40多年没人长住过，传来一股发霉的潮湿空气的味道。“进去吧，里面肯定没老鼠。”戈登一边嘟囔着一边走进去，当我们看到一个大煤炉边上有一大桶煤炭，就手忙脚乱点起火来，煤球慢慢地由黑变红，一股暖流扑面而来，大家围着炉火跺着脚取暖。班长亨新更带人去营房驻守指挥部拎回一大桶红葡萄酒。他把酒倒在大锅里放在火炉上，切几个橙子和苹果混在酒中一起加热，不到半个小时，酒滚了，大家先敬分队长一杯，然后每人分得一杯，酒一下肚，行了，全身都暖过来了，大家就去休息了。

这一觉睡得可真香！朦胧中听到值班下士诺里用脚踢上铺床一等兵法毕央：

“起来去开灯，唤醒全分队。”心不甘、情不愿的法毕央立即跳下床，撕开他的大喉咙大叫着：“全分队起床！哪位懒床我就来掀你的铺！”他打开手电筒找到电开关，老灯泡亮起昏暗的光芒，新的一天开始了。正像诺里所说，部队训练滞留期间没有全大队集合制度。起床十分钟之后，驻守部队后勤送来了大壶的咖啡、牛奶和面包牛油等早餐。

大家围着火炉听中士长安排今天的任务：“分队四部坦克指挥官各自去熟悉训练演习区地形。反坦克小组由亨新更中士带领戈登、胡余做自由课题训练，行动范围不超过50公里，随时保持电台联系。特别是中士亨新更刚从士官培训班毕业，绝对不能以士官训练标准要求你的小分队，但必须做到学有所用，用得恰到好处。”

中士向分队长敬了礼，带着我们几个人驾着车去进行自由课题训练。吉普车以不到20公里速度缓缓行驶在山区小路，戈登驾着车，我仍旧坐在后面。

“前面有桥，胡余立即下车到桥头侦察掩护车队过桥。”中士命令一下，我手提冲锋枪从后座跳下，几个箭步冲到桥头一灌木堆旁边伏在地上，双眼搜索前方。

“报告，桥头对面有辆吉普！”我大声报告。

“开火！”中士不假思索立即下达命令。

“没分清敌我，怎么可以随意开火？”我心中思忖着，中指不由自主扣住扳机，抬头向前张望。“咔嚓”我右边冒出了上尉副大队长，给我拍了一张照片.

在外籍兵团的第一张照片即由上尉副大队长拍摄(伏在桥头)

 

，他放好手中相机开口就骂中士

“你搞什么训练，未分清是谁就命令开火？”我站起身让他看我的冲锋枪，我还没打开扳机保险！拉下弹夹连训练专用塑料弹也没装进去。上尉朝班长瞪了一眼，向我竖起大拇指。中士班长红着脸跟我挤挤眼、耸耸肩，上尉的吉普一溜烟走了。

第二天是大队搜捕演习，以捕捉到对方行踪为胜。我们反坦克小分队跟随分队长躲在大路旁一个牛棚旁边。马达还没停，我和戈登即跳下车到牛棚抱来一大堆麦秸堆在车前。坦克手贺加和他的炮手反复琢磨着我们的掩蔽法，把炮塔掉到后面，照瓢画葫芦用一大堆草把坦克覆盖起来。分队长弗在一边看着开心地说：“让他们去找吧，我可以在麦稷堆里安稳地睡大觉了，胡余爬到墙上用望远镜观察，亨新更守侯电台，发现其他大队的动态向我报告。”

然后他用对讲机向各个分队发出命令：“我是秋天老祖，我命令你们找到掩蔽地形，就地伪装，以静制动，密切监视其他大队的行动，发现目标后向我报告准确方位角、距离和动态。现在向我报告你们的坐标位置。”

“秋天老祖，我是秋天I，坐标B350至H260 已完成伪装掩蔽。”

“秋天老祖，我是秋天II，坐标B690至G800完成伪装掩蔽。”

“秋天老祖，我是秋天III，坐标F300至G700完成伪装掩蔽。”

分队员用铅笔在各小分队位置在军用地图上做了符号。

“秋天III，好位置，登高望下，万无一失。”分队长对第三小分队朱兴革位置的选择赞不绝口。

“报告班长3点5公里(表壳刻度利用到军事上的一种语言)有坦克。”中士过来伏在我身边，沿着我所指的方向用望远镜仔细观察。

“报告分队长，3点3公里发现第二大队的两部坦克。”

“报告第3美国佬，第二大队的两部坦克出现在我分队射击范围，就地消灭吗？”分队长同样用暗语向大队长报告（演习中对方一出现在视线内，即告消灭）。

“报告总指挥，第二大队两部坦克被第三大队第二分队消灭。”大队员很高兴向总指挥部报告。“首战告捷！”大队长用大队电波褒赏第二分队！

“演习只剩下一个小时了，我命令给养卡车从掩蔽地开出向东行10公里，转向西慢行。全分队注意力跟踪给养车，引蛇出洞，待其他大队的车辆出现时马上予以消灭。”分队长调整部署。

“报告秋天老祖，方位角B370至F175第一大队越野吉普跟踪给养车。”第二小分队接着说：“后面跟一部坦克，目标捕捉。”

“报告，第一大队一部坦克和一辆吉普被我部消灭。”分队长向上尉报告。

“报告，第二大队一个分队集体出动，目标捕捉。”第三小分队朱兴革报告。

“报告第3美国佬，第二大队一个分队集体出动，目标锁定。”分队长高兴地向大队长汇报。

“演习时间未结束，总指挥部没解除作战命令，消灭目标有效。”

“我是秋天老祖，全部轻重武器向方位角B370至F175集中火力开火，10秒内结束战斗。”远处传来训练弹炒豆一样的声音，不到10秒，一片寂静。

“演习宣布结束，演习结束！”总指挥部值勤士官收到第二大队告急之后发出命令。

“我是秋天老祖，全分队向我集合。我的坐标，B330 F162，战斗宣告结束，我们赚了个满堂红。”分队长得意地微笑着，上唇八字胡不停颤抖，心情十分激动，这是他以中士长头衔担任分队长职务第一次指挥全分队参加军事演习。我快速去掉坦克和吉普车上面的伪装物，两部车辆缓缓地驶出牛棚，同停在公路边等待全分队的四部坦克、三辆越野吉普、两部给养车一起返回营房。

 

我刚安置好行装，大队副官梅野就拉着老脸到分队宿舍找我。

“干吗？胡余还未休息，你就来找他？”分队长很不高兴地说。

“上尉大队长命令二等兵胡余即刻到军官休息室值勤干活，你不高兴也要执行，这是我的工作范围，必须服从。”梅野恐怕分队长弗刁难不放我走。我跟着梅野走到军官休息室门口就听见两个人在里面争执。

“演习时间结束，本大队一个分队正在集合，你为什么开火？”

“收到演习结束指令了吗？离规定时间还有两分钟，我不开火你也会开火的！”

“哪里还有两分钟，你的老将军爸爸送给你的第二次世界大战老表根本不准。”

“你敢说我爸老表不准确，那是世界名牌劳力士。”上尉大队长脱下手表递给另一名上尉显示自己的荣耀。

“看！”那位上尉大叫道：“他比我的精工电子表慢一分钟。”

“得了吧，刚好我们在规定时间2秒之前全部歼灭你一个分队，总指挥部命令下达之前结束战斗。”

另一名上尉说：“算你赢了，那么这次演习个人支出由你垫，我零用钱不够了。”

“你耍无赖”，想了想还是给了钱，才免难消灾。

 

  

    当时的第一大队大队长上尉 、1993年的第一联队上校司令、2003年的四星上将北约总司令Yve de KERMABON

 

“一言为定，我爸每月给我的零用钱上个月还剩三百法郎呢，算我倒霉。”

“那么先代我向干爸道谢。”(已退休的朗彭将军时常喜欢给他的军官儿子和干儿子零用钱。)

“报告，二等兵胡余待命。”我敲敲门。

“快进来”上尉大队长一改平时的威严面孔，笑着向另一名上尉介绍道：

“他是中国华人第一兵。那天你不在驻地，我向上校司令争取来的，他第一次参加演习。第一部坦克是他发现后歼灭的。昨天还侦查到大队副坐的车，训练得有模有样的！”

“这位是第一大队长，刚才一个分队被你们歼灭，心有不甘，讨债上门。”大队长开心地边说边喝酒。“我们三人一起到第一联队，分别任第一、第三、第四大队长。”

 

外籍兵团第一联队70年代接收了三名法国圣西门军官学校前三名优才生，从少尉开始，也培养出三名将官，历经沙场，成为法国21世纪初三位名将。

第一大队长Yve de KERMABON四星将军，2003-2007任北约司令，这次见面奠定了一生的情谊。他和我一直保持友好关系和紧密联系。

第三大队长LAMBERT(朗彭)二星将军，里昂军区指挥官，记得我第一次向他报告时，“看着我的眼睛，把头抬高！”他说的这句金玉良言，影响了我的人生。从中我体悟到了一条人生信条，任何时候都要抬头远望，只有抬高头，目光才看得远，做人才有斗志，生活才能更有信心，我永远遵循着他的教诲。

第四大队长Franchisky(芳西斯基)四星将军，2002-2007陆军总参谋长。

他们三人同是出身于名门望族，世代军人，亲如手足，携手共进。

 

“你看，把新兵冻成这样子！”第一大队长望着我冻得通红的双颊，冻裂的皮肤渗着血丝，“他可能是在中国南方出生的，受不了高山低温。你第三大队如果不懂得如何带新兵，把他交给我好了，我带他到第一大队去，我绝不会让一名新兵冻成这个样子。”他拉起我冻裂的手指一再端详，心痛地说。上尉大队长看到我被冻坏的面颊和手指拉长了脸，“嘭”的一声把酒瓶往桌上一砸，拉开门喝道：“梅野在哪里？”

“报告上尉，梅野听令！”

“通知第二分队长，多国训练开始以前，不准胡余随队训练。”他想了一下，“除非气温上升到2度以上。”

“是 ！”梅野一转身去传达大队长的指令去了。

我在大队军官休息室执勤到深夜十点多，要下勤了，我和印度籍下士法里整理好休息室的杯具，就摸着黑回到分队宿舍，看见墙上贴着一张纸，上面写着明天的工作安排：  

“胡余，明天 Corvée Géneral.”

“乖乖！不得了，今天去大队长那里，明天又派我去将军那里执勤，怎么净让我去作一些别人轮不到的好事呢？”

这时，其他战友都已经钻进暖暖的被窝，我去找了一套崭新的军装，仔细地熨平，很小心地把衣服烫得笔挺，心想：

“去将军总司令那里执勤不能马虎，军容要严整，服装要干净。”

准备完毕，我躺在床上美滋滋地编想着明天遇到外籍兵团总司令时说些什么会让他感到我很有水平，想给他留下一个好印象。外面气温是零下5度，我觉得我的被窝格外的舒适温暖。

窗外刚刚露出一点曙光，值班下士喊道：“大家起床！”，我一骨碌滚下床，快速洗漱完毕，穿上新军服，站在走廊一面大镜子前详细端详自己，不止一次的重新整理腰带，其他战友对我的装束都露出羡慕的神情。

全队集合，分队长安排工作：“胡余就地等待，有卡车接你去工作。”

听到这句话，我简直心花怒放，耐着性子站在严寒之中等待卡车。终于一部40年代G.M.C卡车马达轰鸣着开了过来。驾驶室内一位戴眼镜的老兵对我说：“胡余上车。”我立即打开车门，坐在副驾驶员的位置上。

“你穿这么整齐干嘛？”

“去见总司令将军。”我不加思索回答。

“谁让你去见司令将军？”他不明白。

“工作表上写的我今天的工作是 Corvée Géneral，去总司令那边执勤干杂务。”

“Corvée Géneral是指普通清洁工作，我们今天是去各营房倒垃圾，并非去见什么总司令。”驾驶员重新把他工作表拿了出来。

Corvée Géneral和 Convreque Géneral法文字典翻译不一样 ，我可上了字典的当！

“好的，我们去倒垃圾同样需要军容整齐才像一名士兵。”我顺水推舟地说，心里觉得很好笑。

这个至少可以容纳5000人的第二次世界大战时期的兵营，有很多房间，我快速麻利地拾起各营房宿舍的垃圾袋，收集了一大卡车垃圾，不到下午3点就完成了一天的任务。驾驶员开车把我送回来，路上经过大队军官休息室时，看见上尉站在门口，他见我坐在驾驶室内，向我满意地点点头，他知道梅野给我分派了一个轻松而不冷的日勤。

“多国实战演习今天十点开始。”大队第一次在训练区集合，大队长交代这六天的演习任务：

“参加训练的有德国、英国、比利时和我们法国的军队。我们第一联队的任务是轻装坦克侦察，在保护好自己的前提下侦查各方面军队的情况，这六天驾驶人员不得离开方向盘，连睡觉都要在车上。在夜间不可以生火取暖以免暴露目标。不得打扰附近的居民，不得进驻民房，不得购买有酒精的饮料。第七天以实弹射击告终。我希望全大队所有的参战人员在训练中能顺利、安全、健康，取得良好的战果，七天后训练结束后，全体集合向我汇报。另外电台通讯保持通畅，绝对服从战地的需要，没有我的命令，不准任何人擅自行动，七天内的气温保持在8至10度，但也要做好防冻措施！”

大队长一边叮咛嘱咐着，一边走到每个分队前，威严的眼光盯着每位分队长。

“现在差5分钟，起动所有的马达，按第一方案奔赴巡防线。”

 

我，戈登，阿拉法德在班长亨新更的带领下乘坐越野吉普车，紧跟分队长的坦克，晃晃悠悠、晃晃悠悠，时开时停地走了三天。老天下起了细雨，深晚时分我们又来到第一次各大队对抗训练时的藏身之处——农家牛棚，为了遵守军纪，分队长指挥坦克躲在牛棚后墙边。不久，一阵马达声渐渐驶近我们的听觉范围，距我们大约十五米左右，亨新更向中士长报告：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