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告，士兵胡余，军事注册号码162685，DURONSOY大队，分队长费，8个月军龄，坚决服从命令。”不等他起步离开办公室，我马上大声十分准确按照规定内容报告，以免错过时机。我已经过日夜等待，只要升一级，工资马上从一千法郎升到一千九百法郎。

军中无戏言，三个星期后，我的军装上贴上了一等兵的符号。等我第一次拿到一等兵的工资时，一股无法抑制的兴奋，一种成功后的自豪在我的心里激荡着，我一回到宿舍，马上提笔向在中国的母亲和在荷兰的小妹写信报喜：

“尊敬的母亲：

不孝之子虽不能在您膝前承欢，但已满九个月军龄，晋升一等兵，在外籍兵团九个月升到一等兵的战士很多，但也包括您的儿子。一等兵不算高职位，可提升了工资等级，此前您来信说，一法郎换四角二十分人民币，也有820多元人民币，相当于中国总理级的工资了。我无法在您身边尽孝，今后每月将会汇给您一千法郎，结束您五十多年的勤俭生活，多花一点儿子的钱，过一过较富裕的生活吧。

儿 永多 1981年3月1日”

此信邮寄到故乡，经一些亲朋好友添油加醋的四处相传，最后成了玉壶出了个领总理工资的高级人才，或者是玉壶人的儿子在外国当上了总理。连我的校长在路上遇到我母亲，也问起这件事。我母亲向他详细地介绍了我在法国部队的工资、级别和信的内容，他听后竖起大拇指向母亲夸奖道：

“您的儿子虽然只读5年半小学，可是他的表现十分优秀，在5年半时间就得过十三张奖状，他真是我的好学生。”

我与校长分别40年后，（1966年文化大革命学校停课后，我再也没有重返校门。）2006年在意大利再次见到70多岁的老校长，他还慈祥地抚摸着我的头，高兴的提起这件事。

我寄了信回来，贺加正在大队宿舍前焦急地等着我：“怎么拿了工资就不见人影了，快和我一起去买东西。”中士朱兴革未等我坐稳他的车，马上发动马达一溜烟向郊外的超市奔去。到了超市，我和贺加推着小车，买了五箱啤酒、两瓶威尔忌和一大堆食品。

“我们要开店吗?”望着一小车食品和饮料，我好奇地问中士。

“别管这么多啦，先把这些东西塞进车屁股。”朱兴革说话从来都是慢声慢气的，“今天我们分队新来一位分队长，十四年军龄，他的严格是出了名的，我和中士长弗都领教过他的带兵方式，今天多买些酒庆祝一下，喝他个烂醉，以后大家好相处。吃不完留着下一次，他是很喜欢全队一起饮酒的，可惜的是中士长弗屈居副位。”

我们三个人在分队小仓库里刚摆妥饮食用具，原分队长弗就闪了进来，贺加喊了声：“全体立正！”弗没吭声，向大家摆摆手，耸耸肩，意思是从今之后别人不能对他全体立正了，中士长不过是一名普通的军官。

“全体立正！”弗见到大队长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用中等口音报告：“报告大队长第二分队全体官兵等待您的到来，报告者，中士长弗，12年军龄。”

大队长讲话总是大声大气的：“全体稍息。”他让过一位戴眼镜的军人，向大家介绍：

“这是你们的新分队长，上士北更，十四年军龄，我们全大队最长军龄的军官。在你们分队有几位曾经同他一起在南美州第二联队服过役，在南美州第二联队做过我的分队长。他纪律严明，训练刻苦，你们可要做好准备，不要在他手下做逃兵。”大队长一边笑着一边讲话：“现在不认识北更的士兵自我介绍吧。”

“报告分队长，下士诺里……”未等诺里讲完，北更就打断他的报告：

“行啊，诺里，一年多不见可风光了，上尉说让不认识我的兵士自我介绍，你发什么疯。还记得有一次你迟归了2小时被我关了两天禁闭吗？”诺里吐吐舌头，向后退了一步，捶了我一下，笑着低下头想着当年被罚的情景。

“报告，一等兵胡余，注册号码162685。”在室内我没有戴帽子，不用向他敬礼，只须两脚一并，立正报告。

“好的，第一名中国人在我分队当兵，你可要做好准备，争取当一名外籍兵团的优秀士兵。”上士北更端详着我，情重意长地嘱咐道，“放心，我决不会让上尉失望的，不会让你在五年的服役期间留下任何污点。”(未见面前，他已在上尉办公室了解了全部士兵。)

上尉对我说：“胡余倒酒。”我伸手去拿威尔忌，上尉又特别交代道：“用餐前，我要喝Rica。”

我拿过一个大杯子，倒了1/4的Rica，准备加冰块，一边想一边叨咕着：“法国广告里说的1/4 Rica，1/4冰、1/2水。”

“不，我从来是1/4冰块，3/4Rica，不加水。”好吧，我就按上尉的要求兑好酒。上尉右手接过酒，我看见他那举起的左手指弯了起来，知道他又要敲我的头了，就赶快弯下腰从贺加和亨新更身边迅速地钻进去退到后排。

上尉突然发现胡余不见了，朝中士亨新更会意地大笑了起来，收了手，宣布开宴。只要大家在一起喝酒，这个称酒王元帅，那个叫净盘将军，不多时就吃得杯盘狼藉，只剩下一些包装纸和空瓶了，再看看这些官兵们，个个喝得双颊红通，人人都叫过瘾。

会餐结束，上尉回去了，新上任的分队长北更就拉下脸吩咐副分队长：“弗，明天早晨分队集合长跑十公里，十点教授国际战车分类，下午整理清洁房间，我要检查分队6个士兵的宿舍。”

“是，上士。”弗转身向值勤下士诺里交代了明天的工作，就醉醺醺地回军官宿舍休息去了。

“报告分队长”中士长弗在联队作战科的学习会议厅集合了刚跑完十公里、用十五分钟洗刷、满身是汗、还气喘喘的全队官兵。

站在门口等待室等各人就位后才进门的上士分队长说：“我不想说对不起，第一天和大家一起生活就把工作安排得十分紧促，因为我们是生活在外籍兵团这特殊部队，我们需要壮健体质去应付今后可能发生的一切战争，需要丰富的战争知识，需要了解世界上各强国武器装备，需要懂得各国武器性能、优缺点，在今后各种战争中避其长处，攻其弱处。”

他环视室内一圈，取下眼镜，用卫生纸巾仔细擦着镜片，耳朵不停耸动，“别再做小动作”一手指向贺加和诺里。

“别以为自己在第三大队时间长，就认为什么都懂，诺里先回答屏幕上出现的坦克属于哪个国家、型号、特征、火力、时速、马力和重量。”上士北更瞪着眼向下士诺里。“报告上士，银幕所现是苏联坦克T72型，其他我不懂。”

“很好，已经知道国籍”，上士北阴冷的脸更沉下去，“我们是坦克侦察部队，必须熟知他人装备，我命令！每人拿出纸笔作记录，下次我和副分队长将会对全分队学习情况作检查。”等每个人准备好，“记住!”北更用教鞭指着银幕中的苏制坦克。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