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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志

剑花-血雨-江南【十八】

热度 1已有 727 次阅读2011-6-9 18:19

【十八】

施泽庵向来不留客过夜,除了庵小,也怕扰了修行人的夜课。但出家人以慈悲为怀,小尼姑虽遁门不深,与人为善的道理还是懂的。便上去宣号道:“阿弥陀佛,夜幕已降,道路难行。女施主请早回吧。”

黑纱女子只摇了摇头,呆呆地望着来路出神。小尼姑见规劝不成只得由她,一声阿弥陀佛径自掩门而去。佛门一关,天地间仿佛更加阴森混沌起来。

庵前不远处有一巨石,上书有“飞来石”三字狂草。白天看着确象神来之作。但在这浓浓的夜色里黑糊糊得犹如盘踞着一头巨兽,蠢蠢欲动。而台阶上久未动静的黑纱女子反而成了尊石像。

不知何时石像的肩头微微耸动,渐渐有了抽泣声。奇怪的是巨兽那边也传出一声叹息。石像顿时惊起,颤声道:“是你吗?”

是我。”巨石后闪出一人影。

是轩哥你?你怎么会在这里?”显然来的是位不速之人,黑纱女子的语调充满了失望和惊奇。

正在风头上,他不会出现的。”来人道。

黑纱女子沉默了好一会,才喃喃道:“难道他真的---真的连我也不想见了?”

来人道:“世事难料,人心难测。你还是多保重自己吧。我本只想远远地看一看你,我们已多年未见,但看你如此伤心,真叫人于心不忍。”

黑纱女子幽幽叹道:“你贵人事忙,听说嫂子正坐月子,别为我这不相干的人费神了。”

你这是什么话,你我青梅竹马。---”来人激动起来,想走向前去,却发觉庵墙一拐角处藏有一黑影,便戛然住声,向黑纱女子打个手势,就腾身斜扑过去。动作之迅,犹如鹰隼。

黑纱女子愕然回首,果见一人影逸如脱兔,沿墙脚遁去,身形竟有些眼熟。难道会是他?她想了想又摇摇头。

来人追而复回,黑纱女子忙问:“追到吗,没伤着他吧?”她显然知道来人的武功了得。

来人黯然摇首,望着她道:“不是士杰他。此人十分厉害,竟接了我三枚连环铜钱镖,不知是何方神圣。你的行踪怕已泄露,不如跟我回去吧,我---还有你嫂子都不愿你再抛头露面了。”

黑纱女子道:“出了这种事,没找到人,我能安心跟你走吗?而且我也不能让你受连累。”

来人愤然道:“想不到姓赵的如此绝情,不顾你生死,做出这等天大的狠事来。你还不寒心吗?”

黑纱女子道:“他如出现,我会寒心,因为他真的犯了事。但他没来,我只有担心,我心里有种不祥的感觉,他怕是再也来不了。”

来人默然。

黑纱女子犹自道:“我已在此等了他三天,今天是五月初一,是我们成亲的日子,我们早就说好这天要来庵里上香的。他走前还说这天赶不回来了,就等下个月我生日时再一起过来,可现在他根本就没上京,他应该来的,他从不食言的。”说到此她已哽咽出声。

来 人自责道:“这都是我的错,我干了太多的蠢事,但最令我后悔的就是结识了他,还带他回家认识了你。你喜欢上他,我没办法。我只恨自己没有用,只会到处喊打 喊杀,以致冷落了你,我会恨我自己一辈子。但姓赵的他不可以这样对你,他现在是走上了一条不归路,不但毁了自己还毁了你,我真的好恨。”

黑纱女子泣道:“你别这样说了,你现在是有家有业的大人物了,嫂子贤慧还替你养了孩子,你就别趟这混水了。我从没后悔嫁给他,出了这事,我也认了,只是不当面问他一句为什么这么做,我不死心。”

来人沉默了好一会才道:“他走前就没跟你暗示过什么吗?或讲些奇怪的话。”

黑纱女子缓缓摇首:“没有,他说过我独自要是闷的话,可以到老家住几日,他会在京里挑几块好看的面料带给我。还让我要了嫂子的尺寸,做的时候给她也缝几件。一切都说得好好的。”

来人听了忧心地道:“真是鬼迷心窍了。现今不但官府在通缉,胡家的人也不会放过他。只怕等你找到了他,你们已落入了别人的张开的网中,那时连你也有生命之忧。”

黑纱女子道:“我是死过的人,早就无权奢求什么了,我只是死不瞑目,才答应陈捕头苟且活着,为的就是死个明白,想不到却害得他也丢了饭碗。”

来人紧皱眉头:“你的事知道的人不多,现在却被人跟踪。我有点怀疑那位陈捕头放你是否真的出于交情,或只是他的欲擒故纵之计?拿你来作诱饵。”

黑纱女子道:“士杰和他相识也不是一两天了,他是个重义之人。即便真的另有居心,也总算让我暂免那牢狱之灾,我只有感激他。”

来人不禁叹道:“你象二叔,有点固执,却总待人以宽,律己以严。他生前也总这样教导我,让我今日受用无穷。我现在多说无益,只要你记住一句话,你还有娘家,无论出了什么事,我都是你大哥。”

黑纱女子幽幽道:“小时候不论你怎么欺负我,我都喊你哥,现在你想赖也不行了。”

来人笑了,牙齿在夜色里看来有些白森森的。



阿娇回到朋来客栈已是第七天午后了,是一个年青的车夫送她来的。快鞭林和紫薇俩父女都没来,说是让帮里的事绊住了。阿娇不愿多说,陈三也不便多问。

陈三觉得那车夫跟他一样也是个兼职车夫,都长得太体面,根本不象车夫。阿娇下车时,那车夫扶了她一把,阿娇便一手撩裙裾一手搭他的手臂下来。

显然他们还不是一般的认识,但阿娇没有向陈三引见那‘车夫’,还装作不认识的样子。陈三也不以为意,心想一定也是漕帮里的人,所以很客气地对他笑笑。

那 ‘车夫’却板着张国字脸,一张通常属于债主的脸,目光炯炯地打量着陈三。陈三不禁整了整那件‘天织祥’出品的绸袍,他突然发觉即使是最贵的衣服,如果十来 天没换洗过,中途曾不小心在地上打过一次滚,衣襟上不知什么时候还勾破了个口子,那么这件金贵的衣服也只能衬得其主人象个破落户。反观那‘车夫’,虽一身 陈旧玄蓝竹布衫,但浆洗得十分干净清爽,人也显得特别精神。

那车夫提着行李随阿娇进了后院,约一盏茶功夫才出来,出来后又看了看一身邋遢的陈三就径自走了。

车没驾走,陈三便知道又轮回他当车夫了。

七八天没见,阿娇憔悴了不少。她说是旅途累的,此去松江府的漕帮总舵约三日车程,确是够赶的了。陈三有点怜惜道:“你不必这样赶的,我们有的是时间。”

阿娇道:“我打算去一趟宣州,我让你去湖州取回行李,就是打算不回那里了。”

陈三没问为什么,做下人的规矩就是少问多做。

阿娇却解释:“宣州府是我兄长生前驻扎的地方,他还有一些遗物在那里。”

陈三道:“这样我们还可以在宣州打听一下案子的事。”

阿 娇似乎对案子已心灰意冷。她说自从见了柳公子他们之后,才知道连他们也对案子一筹莫展,报仇无门,更何况是一个地方绿营老总的家人。她略带歉意地道:“让 陈大哥折腾了多日,还帮我拣回一命,我永生不忘。但我也想过,以陈大哥的本事,应该有更大的事可做,别为我这案子耽搁了前程。你送我到宣州后就只顾走吧, 那点酬劳本就委屈你了。”

陈三听了有点生气:“我这人虽无什么本事,但约定的事绝不毁约。除非是你要提前解约,那我二话不说就走人。”

阿娇的本意是不愿再耽误陈三了,她似乎明白了事情一时难以善了。但见陈三动了气便忙致歉道:“对不起,我没顾及你的感受。说实在的,紫薇不在,我还真的需要陈大哥帮忙打点呢。”

陈三仍有点不快道:“几天没见,你倒是生分了,还好没忘了叫我陈大哥。”

阿娇不好意思笑了,却道:“陈大哥回来几天了?做小妹的还没顾上问呢。”

陈三苦着脸道:“早你一天,却让老板娘追了一天的帐,如你再晚来几日,我就要露宿街头了。”原来他们只付点定金给客栈,还让客栈留房,这么多日下来租金也不少了。在陈三荷包鼓鼓的时候不过是个零头,但此刻他正囊中羞涩,正是屋漏偏逢连天雨。

阿娇望了望陈三的那身衣着,似曾相识,不禁叹口气道:“你这身衣服该换下洗洗了,难怪掌柜家的要问你讨房钱了,换了我也追着你要的。”

陈三也叹道:“你们女人真是势利,难怪有人说大丈夫不可一日无权,小丈夫不可一日无钱,我真要好好存点钱才行。”

阿娇笑着摇头道:“你呀,除非有一天。”她忽然警觉地住语,大概想起了上回的失言,弄得自己很尴尬。就岔语道:“我让你取回的柳藤箱里就有些银子,你没打开过吗?”

陈三这才笑道:“你再不来,我少不得也要打开找一找,看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可典当,这样总比被人家扒下衣服来抵押好。”

不正经。”阿娇白了他一眼。心想你自己不脱谁能耐你何,八成是这次回湖州扒得太彻底以至于两袖清风回来,只是想到这种事便不免脸上发烫。便别过脸轻声道:“你去把衣服换下,我帮你洗洗。现在还有点太阳,明早就干了。”

陈三一副很为难的样子,却故作轻松道:“其实这样子我都穿习惯了,洗了反而不自在,到了城里我再去买一套来好了。”

去!”阿娇拉下了脸,一副女主人说一不二的威严。

陈三还是第一次见她板起脸,不禁有些吃惊。便套用柳管家的一句话委屈地道:“有头发谁愿做癞痢,我如有换洗的行头还装乞丐吗?”

阿娇也只是在装模作样,掩饰刚才的窘迫,这时终于忍不住“嗤”地笑出来,和言道:“你去换了,我的包袱里有一套男装,你先换上,明日再还我。”

陈 三真的有些吃惊了,她怎么会带着男装?阿娇说是方便途中女扮男装用的。可等陈三穿上后居然很合身,淡青湖绉的面料,还带点栀子花香味。陈三穿上后在厅里来 回踱了三圈,并无丝毫紧身滞碍之感,瞅了瞅一旁娇小玲珑的阿娇,心想如她穿上这身宽大的衣服扮须眉,大概只有瞎子才看不出真伪。


阿娇真的向客栈借来了一大木盆和洗衣板,让陈三提了水来,在院子里洗起衣服。她袖口高高挽起,露出一双粉藕般的手臂。陈三一身清爽,人显得很精神,此时无所事事,倚着门缘,正眯缝着眼,似乎对阿娇的洗衣动作很感兴趣。

你的大包袱里都装着什么?就没多带一套衣服?”阿娇头也不抬地问。

有一套黑色的,那晚你见过。”

去,我是问换洗的。”

没有,我从来只买现成的穿。”

那么换下的衣服呢?”

都送给比我更不嫌脏的人了。”

“比你还不嫌脏?那就是穿百家衣的乞丐了。”

算是吧。”

你这身衣服大概值不少钱吧。”

湖州天织祥的手工,最便宜的要二十九两九钱。”

穷人家一年的开销也没这个数。”

我这个月好象也赚不到这个数。”

但你却舍得送人。”

我一向都乐善好施。”

你下回不要了都施给我好了,我去开家旧衣铺,说不定我还能发一笔小财。”

我是随换随送的,你那能都跟着。”

跟着阔少有便宜拣,我说不得也会跟着的。”

可有你跟着,我就不送了。”

为什么?”

因为有你在,衣服洗洗也能穿的。”

去,你当我是洗衣妇。”

我只当你是妹子。”

不正经,不跟你说了。”阿娇拧干了衣服找地方晾去了。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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